看到極光,到底是什麼感覺?午夜的麥克莫瑞堡觀測小屋旁,我跺腳趕著雪地冷空氣,當地老居民比爾卻很開心:「極光一出現,立刻改變一切│好像月照大地,可看清地上所有細節。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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充滿美式歡樂氣氛的當地餐廳裡,服務生為當日壽星戴上麋鹿帽慶生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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空中法師
他解說,極光是太陽帶電粒子與地球南北極大氣層撞擊時產生的自然光,「雖然極光隨時都在發生,卻在黑暗夜空才看得到。」因此日照較短的九至三月,極區附近的午夜時分,最容易看見。加拿大亞伯達省北部的麥克莫瑞堡(Fort McMurray),因位在極光帶下,常可觀賞到壯觀的極光活動。
「雲開了。」不久前黯淡漆黑的天空,樹稍頂端現出霓虹般微亮,漸漸白光轉為綠色(極光本是七彩兼具,只因光度太強,肉眼所見多呈綠色),就像有人在天邊放煙火。也不對,應說比煙火還壯觀。那光帶的形狀、顏色似貓瞳般時時變換,綠光之中映著淺綠、紫藍,有時似一抹煙靄、一尾空中遊龍…,我幾乎要屏住呼吸,深怕驚動天頂跳舞的小精靈。
古代民族對極光有許多想像,中世紀人認為極光是騎馬越過天空的勇士,印第安人將它想成神仙在火花中跳舞,愛斯基摩人相信極光是祖靈引導死者靈魂上天堂的火炬。看著美麗綠光,我只覺無比幸福,就像天空有個魔術師,一忽兒送來一個綠瑩瑩手帕、忽又變出一雙撫著絲緞的手,如煙火般表演持續約半小時,大地果然因此改變,直到夜空雲層漸厚,才遮走這場神秘夜舞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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踏雪走進環繞麥克莫瑞堡的寒帶森林,似走進白雪茫茫的聖誕卡片中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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童話森林
下過雪的早上,森林好似蓋著一床大白棉被,睡著了,林中雪地卻充滿騷動。「下雪後的晴天,動物都出來了。」踏雪入林,當地導遊約翰指著雪上一道腳印:「這是雪兔。腳印還很新,應該才剛經過不久。」再往前,又有鹿和郊狼足印。白雪凍結的森林中,雪似冰箱般,凍住動物來來往往的蹤跡。一隻渡鴉(Raven)嘎嘎掠過森林頂端,約翰很高興:「印第安人認為渡鴉是神的使者,會傳遞訊息。」
但這訊息並不妙。密林深處一行足跡,清楚是狐狸和松鼠的重疊腳印,約翰蹲下研判:「兔子從這邊跑出來,遇到狐狸,一陣掙扎後被狐狸制伏。因為後面就沒松鼠腳印了…」我望著眼前凌亂足跡,殘酷像觀看一場戰役。雪地看似安詳,原來卻藏著危險。小松鼠,你沒事幹嘛跑到狐狸的路上來呢?
走走停停,曾與印第安人生活十年的老約翰一路研究雪地、樹梢,似冬日行吟的自然詩人。雲杉可生火、擋雨,松脂磨粉可止滑、保護傷口,聞來很香;「印地安人會把大樹瘤割下當碗,」撥開冰下苔癬,濕軟草苔是印地安嬰兒的尿布。這雪中森林還真應有盡有,簡直像個草藥行、森林大超市。
我們堆起木柴點燃火堆,沒想到吹氣助燃時,大家呵出的都是冰冷白煙,但火還是燃起來了。邊圍在火邊烤火取暖,樹枝叉起棉花糖也在火上烤熱,微焦糖皮充滿焦香,內層糖漿遇熱融化,甜美賴在我舌上,好吃極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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雪地裡升火煮茶,以樹枝叉起棉花糖在火上烤熱,有種以天地為家的曠野感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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沙油田提煉出原油後的剩餘沙土,壓成土餅後被塑成形象可愛的野牛雕塑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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雪地上剛剛跑過的雪兔,兩隻後腳印在雪上,好似嬰兒腳印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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鑽進動物皮製的尖頂印第安帳棚,可體驗Dene族人運用森林草木的智慧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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帳棚寶貝
我翻來覆去找著麥克莫瑞堡地圖,納悶這小鎮怎麼沒邊界?當地人卻笑了:「這裡有人住的地方才有街道、房屋,麥克莫瑞堡只有三、四個區塊,剩下都是無邊無際的原始森林,哪來的邊界?」
人口八萬的麥克莫瑞堡,三百年前才從毛皮貿易站逐漸發展成鹽礦城。但更早前,整個北美大陸都是印第安人居地。細雪中,我們拜訪紮在市區南方The Sawridge旅館旁的印第安帳棚,Dene族的陶麗和女兒碧翠斯剛打來一隻糜鹿,庭院裡正晾著糜鹿皮。六十五歲的陶麗示範刮除糜鹿皮油脂,「以前都用骨頭,白人來了以後,才改用鐵器。」
帳棚裡雖頗狹小,陶麗不知怎地卻變出許多寶貝。邊喝著印第安拉布拉多(Labrador)草茶,她要碧翠斯拿來一個怪怪樹根給我們嘗:「這很強。吃了這樹根,連酒駕都測不出來。噓∣當我沒說哦。」老樹根帶著辛辣薄荷味,很提神。帳棚裡傳煙斗輪流吸著巫師用來純淨靈魂的煙,我忽後悔以前幹嘛花錢學芳療,不如鑽進印第安婆婆帳棚討口草藥煙。陶麗似也有神算,臨走時竟對我說:「明年春天再來,看我剝麋鹿皮。」
雪雖下著,由於積雪不夠厚,滑雪場還沒開放。我們越過市區,沿阿塔貝斯卡河(Athabasca River)到鎮北看圈養野牛,老比爾一路直發牢騷:「以前這裡沒那麼多車。」我往窗外看去,沿途也才三五輛轎車,這樣就受不了?「你們不知道,每天石油公司換班時,公路上全擠滿了車。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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當地狗場以輪胎內胎做狗屋,一隻雪橇狗哈士奇頑皮從小窗向外探看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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帳棚旁搭架曬著一張大麋鹿皮,印第安婆婆陶麗正在刮除皮上油脂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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白樺樹是海狸主食,這棵白樺樹被啃了一圈,啃樹海狸卻跑去過冬了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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